​​卉姐家一只叫“长长”的猫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长长”是只泰国布偶猫,黑眼珠子白胡须,拖一根长长的尾巴,除了鼻头、耳尖和长尾巴是黑色的之外,全身都是茸茸的灰毛。“长长”比较认生。我刚到的时候,它用警惕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入侵者。但时间久了,看我把这里当成大本营进进出出,它也从原本歪着脑袋远远地瞪我,到现在见我喵喵叫着打招呼了。卉姐说,这只猫养了有12年了,是她的一个学琴的家长送的,来的时候,原本是一对,因尾巴的长短分别叫“长长”和“短短”。“短短”不仅尾巴短,块头、智商都没“长长”强,由于两猫都是公的,它们总是相互厮杀,就像好斗的公鸡一样。“长长”占着自己尾巴长,欺负那只短尾的布偶猫,和人天性中的欺软怕硬无有二样。这对猫在家里肆意火拼,床铺、沙发、桌椅、琴谱纷纷遭殃,卉姐实在受不了,把那只“短短”还给家长了。“短短”走了以后,“长长”吃得欢畅,睡得香甜,变得斯文又乖巧,对谁都毫无戒心,家人拥抱或是抚摸它,它就浑身松弛,动也不动,像是甜美纯真的婴孩,让卉姐不好意思不对它好。这一好就是12年,“长长”也从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年变成了年长的老猫。前两年老猫牙疼,卉姐带它看医生,牙齿都拔光了。现在的“长长”像没牙的老人一样进食慢,上下楼梯跑得稍微快一些,喉咙里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长长”越来越像个家中的长者,睡眠也和老人一般浅。卉姐夜间去卫生间,它哪怕睡得再沉也会及时醒过来,静悄悄地从卫生间的门缝里溜进去,卧在卉姐的脚旁,陪伴她。等她离开卫生间,它也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了。卉姐对我描述这一幕的时候非常动情,她说:“就是人也做不到啊,每晚上卫生间都陪你,雷打不动……我常常被猫感动,心里不过意就帮它按摩,它喜欢我用梳子梳它的毛,用手指肚按它脑袋……过年那几天,我担心鞭炮震得它害怕,一有空就用梳子给它梳理,后来一听到窗外有响动,它就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等我按摩。”我和卉姐聊天的时候,“长长”就坐在我们面前,像个忠实的粉丝对我们神情专注地望着,我们说话说到热络的时候,它或是“嗯”地一声表示它不冷场,或者把长尾巴两边直甩,那意思是,它知道我们在说它,做猫就要懂得知恩图报。我问卉姐“短短”现在好吗?卉姐摇头说,“短短”的生命和它的名字一样短。当“长长”听我们说到这里,突然跳到纸盒里睡觉去了,不晓得是伤心了还是困了。纸盒是它暂时的避风港,真正的猫舍在二楼。看来,动物真是有灵性,除了味觉,听觉和视觉与人心灵也相通呀。卉姐家里养了猫,虽然带来不少辛苦,但也多出了许多乐趣。她说自己的个性就是随遇而安,养的猫也是随遇而安。所以“长长”没有什么才艺,她也从来不刻意去训练。但我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却认为这是只懂艺术的猫。每当一楼琴房的音乐响起,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侧耳端坐在窗户的平台上,半晌都不动。它沉浸在二胡、扬琴、钢琴的音乐熏陶中,还有什么训练比耳濡目染来得更直接?艺术与文化是相通的,“长长”的气质最终体现在优游岁月、乐天知命的真性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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