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穷,一日三餐能吃上一顿白米饭,便觉得是一天中最大的幸事,哪还有钱买糖吃。但每次,当那卖麻糖的商贩敲着“叮叮当”的声音从我家门口经过时,我和哥哥眼巴巴望着的眼神,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回到家中,母亲便为我们制作糖水。她用水瓢在缸里舀上一瓢凉水,然后取出置放在高处的糖精,放入几粒,稍作摇晃。很快,糖水兑好了。母亲给我们各倒上一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肚去,清凉爽口,甘甜惬意。

 

记忆中,第一次吃糖,是那椭圆形的红双喜硬糖。那是别人给奶奶,奶奶舍不得吃,留下给我的。

 

那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突然听见奶奶唤我:“孙儿、孙儿,起来吃糖。”我睁开眼,见奶奶正掏出用手绢包着的糖。或许是怕把糖弄丢了,奶奶把它揣在了贴身的衣兜里,糖在奶奶体温作用下已有些融化。

 

她为我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见我吃得很香,奶奶眼里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似又有泪花溢出了眼角。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等我今后工作挣钱了,一定给奶奶买很多很多的糖。

 

1985年,我们随父亲来到了攀枝花宝鼎矿区。那时候,每天放学,校门口有很多小商小贩摆摊卖零食。其中,那白糖熬制成的龙、凤、鱼、鸟形状的糖,被一根根竹签插在草木棒上,色泽金黄,活灵活现,让人垂涎欲滴。

 

回到家,我知道管母亲要钱是不可能的,于是便暗自琢磨用白糖来熬制糖块,但绝不能让母亲知道。

 

吃过晚饭,待母亲外出的间隙,我搭上高凳子,抱出母亲放置在碗柜最高处的白糖瓦罐。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取出白糖后,再把瓦罐放回原处,唯恐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拿出准备好的白糖,待锅烧热后,把白糖放置于锅中。没一会功夫,白糖渐渐融化,糖的香味随着温度的升高扑鼻而来,最后变成金黄。

 

这颜色和那商贩卖的龙凤糖的颜色一样,瞬间,我心里美滋滋的。正高兴时,听见厨房外有了动静,来不及多想,我把熬制好的糖顺手舀入了一个陶瓷小碗中。心里想着待糖冷却后,把糖敲下来,带到学校吃。

 

谁知冷却后,那糖怎么也弄不下来。情急之下,我用力在灶台上一敲,碗一分为二裂成了两半,糖也随之分成了两半,但仍紧紧地粘在碗上,我只得把它装进书包,背到学校。

 

等到放学,我叫上好朋友英子,来到离家不远的一间废弃厂房里,打开书包,掏出那打裂的糖碗,拿了一块给英子。我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时不时看看对方粘了糖的花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时光荏苒,随着矿山经济的好转,父亲的工资翻了一番。母亲再也不把白糖高高地放置了,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吃。母亲偶尔还会买些薄荷糖、酥心糖回来,只是那价格偏贵的奶糖,母亲仍是舍不得买。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便去商店买了三包大白兔奶糖。一包托人带给老家的奶奶,一包孝敬省吃俭用的父亲母亲,一包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吃了个够……(晚霞报 文/李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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