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上映木兰真人版前,我想就迪士尼公主系列的动画电影聊一聊我的认识和态度。很多人认为迪士尼公主系列动画的定位就是童话——儿童向的动画作品。在今年暑期跟教授学习迪士尼与宫崎骏动画电影的课程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儿时看着公主们和小动物嬉戏、和王子一见钟情的情景似乎满足了很多孩子对童话世界的向往。而今天我想从学术角度、理性分析一下迪士尼动画电影中女性的形象和故事情节(也许很多人会觉得“毁童年”,但这都是迪士尼动画中真实存在的问题,不能因为童年滤镜就否认它的存在)。
这次我就挑几位有代表性的公主来说一说。首先,1937年的动画电影《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改编自1812年的格林童话,是迪士尼公司的第一部经典动画长片,也是美国电影史上第一部彩色动画长片。剧情就不多赘述,直接讲一讲她的人物形象。与动画中的恶毒后妈完全相反,她被塑造成一个非常孩子气的、无辜的、纯洁的形象。值得一提的还有,她对自己的美貌毫不自知,且在剧情中一直属于非常被动的一方。不仅如此,她在进入森林遇到小矮人之后,突然“觉醒”了自己的母性光辉,像照顾孩子一样为小矮人们做饭、打扫房间。她这样的人物形象其实是非常符合维多利亚时期理想的女性形象的——温柔、谦卑、童稚、勤奋,拥有天使般的母性光辉,亲近自然等等。但这样的女性形象也是基于父权社会的现实基础上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白雪公主突然就成为了皇后的眼中钉呢?答案就在上一段的人物形象简析中——因为她开始进入青春期,对王子一见钟情。此时她的人物形象光环就多了性别意识的觉醒——她可以恋爱,可以成为一位王后、一位“母亲”,这就是对信奉权力至上论王后的最大威胁。而王后的形象夸张一些说的话可能算是激进派女权主义的雏形。表面上看她是为了所谓的美貌而百般阻挠公主,实际上是为了权利和地位。这一点在格林童话的原版故事有所体现:童话故事的结尾非常血腥,王后最终在王子和公主的婚礼上被迫穿着烧红的铁质鞋子跳舞,直至死去。一位想突破父权主义、一心想坐稳王位的女性最终难逃一死,这说明了什么呢?课上甚至还有同学认为她女巫的身份转变和熬制毒药的情节也是当时对女性从事科学类工作一种批判的表现,这个观点也挺有意思的。
这样的反派女性形象在迪士尼动画中有无数代表人物——一心想统治海洋的乌苏拉 ( 《美人鱼》)、一心想突破阶级阻碍的崔梅恩夫人( 《灰姑娘》)等等。与此同时,多数公主童话中男性的形象虽然非常脸谱化,但在故事中多数为“救赎者”的角色:他们与公主们一见钟情,也为了她们不惜一切代价,在超现实主义的情境下帮助她们脱离险境。早期迪士尼动画中的女性形象设定得非常被动,表现在她们无法主动做出任何突破,不借助男性的帮助就无法获得圆满的结局。
其次,我想聊的是茉莉公主和木兰。二者的存在都是迪士尼为了吸引外国市场,美名其曰“世界大融合”而设定的人物形象。《阿拉丁》的设定借鉴了阿拉伯等中东地区国家的场景,而《木兰》虽然是改编自中国的故事,其实表现的还是西方视角下模糊的亚洲文化。而她们的形象也确实比白雪公主更加“主动”:茉莉公主向往自由、独立,不介意阶级差异;木兰骁勇善战、替父从军、自强自立。但不要忘记,她们的故事最终都是什么走向——茉莉热爱自由最终却仍然被“困”在王宫;木兰一开始虽然是被迫相亲,最后也还是与男主开始了恋情。归根结底,迪士尼在动画开端就已经暗示了故事结局。虽然这很“毁童年”,但就学术角度看,迪士尼公司在动画历史上确实是存在严重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和文化殖民的,反映了比较真实的美国价值观。(这里提一下,迪士尼对殖民主义最可怕的美化表现在动画《风中奇缘 (Pocahontas) 》,若是与真实的历史做对比,这部动画可以说是印第安人民的噩梦了)
最后聊一聊近几年迪士尼推进的真人版项目。可以看出它在尽力强调女性的崛起,从将“反派”的邪恶教母作为主角的《沉睡魔咒》,对《阿拉丁》中茉莉公主一曲“Speechless”对形象的改编,到对《花木兰》“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原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回归原著的结尾改编。包括新一代的动画《冰雪奇缘》系列都更加强调女性自身的力量。可以看出迪士尼公司确实是在努力改变对女性的刻板印象的,所以我还是很期待迪士尼后续的《白雪公主》和《美人鱼》真人版会如何在原版基础上进行改编的。
References:
Bell, Elizabeth., et al. From Mouse to Mermaid: The Politics of Film, Gender, and Culture. Indiana Univerisity Press, 1995.
Wasko, Janet. Understanding Disney. Polity Press,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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