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土豆的人
芒种前后的这个时节,是刨土豆吃的时候。种植土豆,我坚持做了很长的时间。为什么习惯性地要种土豆呢?这个问题过去想得不多。
后来看过一个资料,讲爱尔兰因为病菌导致土豆腐烂失收,1845年起发生了持续7年的土豆饥荒,造成以土豆为主食的爱尔兰死亡差不多100万人,十分悲惨。
土豆培植,这应该是印第安人带给世界的礼物。
土豆刚从美洲引入欧洲的时候,很长一个时期,因为怕吃了中毒,它被作为重要的茄科观花植物而广泛栽种。只是那时谁也不曾料到,后来土豆会成为好些地方的主食,延续了许多贫穷人们的生命。
梵高所画《吃土豆的人》,就反映了那个时代普通农家的生活状态。一家人围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分食土豆,虽然桌上的土豆热气腾腾,但画面里似乎也感受不到什么幸福的氛围。反而那些因劳作而粗糙的手、面对食物的那种渴望和紧张感,给人留下了很深印象。
梵高《吃土豆的人》
土豆传入中国,是明万历年后的事。它的到来对我们的主食结构产生了影响,就像红薯、玉米等外来作物产生的影响一样。过去在乡下,就算大米不够,有足够的土豆吃,心里也应该是踏实的。但对南方人而言,天天这样吃,也是一很件恼火的事情。联想到那时候的晚上,从存在墙角的土豆堆里取来土豆煮熟,大家围在院子里把土豆当主食吃的场景,我现在似乎更明白了一些。
曾经一心惦记食物的人,味觉的记忆比其它所有记忆都要长久。土豆吃成习惯——年年种点土豆,便成为一件十分自然的事了。
种植体验,各有其法
土豆的习性,就像“懒人”一般的简单随意。不管露天种植还是阳台种植,凡种自有收获。依自己的种植实践,只需要注意两点就行。
其一,选种要花够功夫。在气候温和的南方地区,土豆一年一般可种两季,上半年一季,下半年还可种一季。从“懒人种菜”的角度,我不太推荐下半年种土豆。因为土豆需要轮植,用菜箱土持续种土豆,容易出现病菌,造成减产。再有,我始终觉得,不经历低温季节的果蔬,没有足够鲜美深厚的跨季滋味。当然,如果你是第一次栽种,又急着试一试,现在也可以做好下半年种植准备了。
土豆种的品种很多,专业名称五花八门。如果要我推荐,就一类,在川西平原乡间,我们叫它”坝土豆”或”本地土豆”。如果熟悉了,与其它黄皮黄肉质土豆比,它的特征还是明显:
(1)土豆皮淡黄色中显白,比其它品种淀粉含量应该少些,因为细胞水分足,它的肉质白中发亮。用水洗净后,这个特征更加明显。
(2)传统的”坝土豆”,其块根比菜市的其它土豆至少要小1/3。
(3)用力捏一下,要比其它品种肉质更硬。
川西"坝土豆"
初冬时节,土豆种就会开始上市。土豆种与在菜市买来食用的土豆不同,它一般要经过脱毒处理,避免把上一季可能的病菌带到你的土里。特别要注意的是,土豆种经历了留种时期后,皮上都有好几处芽眼,有的芽眼会长出明显的芽苗。这就像把菜市买来的土豆置入阴暗潮湿的空间,土豆也会发青、发芽一样,如果用它们和或土豆种作食材,都有中毒的可能。
“母肥则儿壮”,选土豆种的时候,可以尽量选那种中等偏大的土豆种。下种切块时,我一般把大的土豆种切成三四块、小点的切成两三块。要留意的是,每一块都要留有芽眼,保证土豆种块能够在埋土后能够正常发芽生根。
至于具体的菜箱下种方法,网上介绍不少,菜友们查查便知。
其二,在关键的时候灌水。这是我积累的独门技术,常见的资料里不会有。菜箱的土,一般肥力是足够的,没有必要刻意去追多少肥。土豆对于水分的需求,多一点、少一点,都不会有太大的关系。但是,一季土豆灌足一次水,却事关最后能不能有足够的收成。
一般情况下,我在每年1月初下种,只要气温在6℃、7℃以上就行。2月底至3月初,挺苗后可以浇点水。等到苗长到15~20公分高的时候,给它垒土再浇点水,平时基本上就不作什么管理了。但我比较注意观察,就是要为了找准机会给它灌一次足水。
"坝土豆"开花
这个机会在什么时候呢?从种植时间上看,应该在4月初。这时候土豆开始长出花蕾——只要有少数土豆苗开始出花蕾,就说明土豆到了快速的横向生长期,那就立即给土豆灌足一次水,使土壤含水量达到60%至70%左右。然后就睡大觉不管、坐等收获了。
美味合于自然
花期一个月后,土豆到了收获的季节。一位土豆种植高手——英国人艾伦·白金汉曾经这样说过,“想象一下吧,一堆新鲜的带着泥土清香的土豆刚从土里刨出来,清洗之后直接上锅蒸或者沸水煮熟,端上餐桌,配搭一小块黄油和几片薄荷嫩叶,味道简直棒极了。”
刚刨出的土豆
在平时的厨艺体验中,青椒土豆丝,无疑是应季蔬菜中物物相遇的天然代表。”坝土豆”的肉质比较硬,不需要用水冲减淀粉,炒时也不会出现一团沾粘的情况。火候拿捏得好,成菜后,盘中菜色青白映衬,丝条形态生动,食用时熟中略脆、口感清爽。因为如此,在四川人的餐桌上,它成为一道风味独具的家常名菜,普通而又个性十足。
钟情于烧菜、蒸菜的”吃货”们,要是收获了一堆自己种的”坝土豆”,那可该好好珍惜它们了。无论红烧还是作粉蒸肉的打底菜,它熟透的时间比其它土豆品种要多花一倍。四川话说它”经得煮”,那是带有对美好滋味有点等不急了的意思。上菜的时候,它能保持块状完整、形态独立,不会因为淀粉含量重而使肉质垮掉,这是它区别于其它土豆品种的独特魅力。
而孩子们喜爱的土豆美食花样,则一定是母亲菜友们的拿手好戏了。用亲手培植的专属土豆,炸出最鲜香的薯条薯片,或者烹饪一盘有丰富佐料的土豆泥,孩子们吃得欢喜,母亲们就算静静地看着,心里面也会充满踏实和幸福的感受。老实说,这几种吃法我做不太好。只是知道食材挑选的讲究:”坝土豆”软中带脆,是炸薯条和薯片的不二之选。但其肉质偏硬,不适宜做土豆泥。如果要做土豆泥,选用黄皮黄肉质的大块土豆,便是上佳的食材。
个头偏小的"坝土豆"
我真正喜欢的,能吃出鲜美而富于浓郁土豆清香的,还是不用复杂工序,无需切块,不加任何佐料的本味烹饪。洗干净直接烤或者沸水蒸,土豆脱土20分钟以内,就可以感受那种带着泥土和草木芳香,合于自然的土豆口感。天下美味,莫过于此。这样的味道,实在无法用语言描述,菜友们可以动起手来自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