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芭琅缇二楼他们的专属包间里，山治摸出烟盒来点了一支烟。现在他的香烟牌子已经换成黑寿了，说是嫌南京不够劲儿。
“唉。”他吸了一口烟，重重的叹了口气。
谁也没说话，像是都在等着他开口。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他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吧。”索隆喝了口酒。
“不是，我知道你们肯定误会了。实话跟你们说吧，那个粉头发的是我姐姐。”
“你还有姐姐？”几个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来没听山治说起过他还有其他亲人的事。
“我没跟你们说过我的家事，不是想瞒着你们什么，而是我根本就不想跟那个恶心的家族扯上任何关系！如果不是他们又找到我，这辈子我都不想再提他们一个字，提起来我就恶心！我根本就当他们不存在！！”
“……”索隆很震惊。他知道山治虽然花痴又毒舌，但本性却十分善良柔软，很少会用这么深痛恶觉的表情和字眼攻击过谁，何况，说的居然还是他的……家人？
“她……也是哲普老板的女儿？”罗试探着问。
“不……其实老头子不是我爸，是我外公。”
“什么？哲普老板是你外公？”这个答案连罗都意想不到。怪不得山治从来都不叫他爸爸，一直以‘老头子’相称。
“生我的那个男人，他叫文斯莫克.珈治。”
“文斯莫克？”虽然珈治这个名字不是人人都听过，但是“文斯莫克”这个姓氏每个人都再也熟悉不过了！他们觉得有点不太真实，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就是那个‘文斯莫克’？”说着手指还向上指了指。
“不过……姓文斯莫克这个姓的到现在是不是挺多的了？”基德问。
“不，他们现在大多都已经改姓，就只有那一支还延续了这个姓氏。”
“天啊！”基德惊讶地张大了嘴：“你，就是，那一支的后代？”
“……”山治很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妈耶！这么说，要放一百年前，你就是……贝勒了？”基德说啥也没想到这个住十平米房子的居然还是皇族出身？？！“那我是不是得这样了……”啪啪，他拍了两下袖子，学着电视剧的架势一躬身：“微臣参见贝勒爷！哦，不对，应该是草民？”
“你别闹了！”罗推了他一把，狠狠瞪他一眼，这人怎么就这么KY呢？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做饭吗？”山治却又突然岔开了话题，但也不用他们回答，他径自说了下去：“因为老头子，也就是我外公，他祖上世代都是宫廷御厨总管，他也继承了一身烹饪绝技。文斯莫克家族退居北海之后，我外公一系继续为他们家服务。我外公的女儿，也就是我母亲，从小和珈治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珈治一直信誓旦旦说要娶她为妻，骗我母亲生下了我姐和我，结果又推三阻四说族里长老不同意，因为他们地位不般配，说文斯莫克家的嫡长子是不可能娶一个厨子的女儿的。我母亲性格刚烈，大病一场，然后就过世了。她才刚去世，珈治就马上迎娶了一位地位‘般配’的贵家小姐，又生了三个儿子。后来的那个女人对我一点也不好……她那几个儿子也动不动就合起伙来欺负我，珈治却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最后我外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就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带着我永远的离开了那个家。”
天啊，他们说什么也想不到山治的身世居然如此曲折离奇，简直不啻于一部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甚至现在的狗血电视剧都不会这么编了！
“那你姐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走？她就一直留在他们家了？”罗问。
“珈治对蕾玖还是不错的。哦，我姐的名字叫蕾玖。蕾玖比我会察言观色多了，从小就很会来事儿，而且又漂亮聪明，在她小时候，珈治就为她联姻了一桩豪门大族的姻亲，因此那个女人也不敢对她怎样。但是我，因为妈妈的事厌恶他们，跟他们都不亲近，只跟外公亲近。我从小就喜欢呆在厨房里，跟老头子学做菜，珈治也因此越发的讨厌我，说我根本就不像是他的儿子，一点贵族的气派都没有。还说什么厨子的孩子也只配当个厨子，说我丢了他的人，对外也根本不承认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当然，我也永远不会承认他的存在！”
“真是太过分了！”索隆拍桌：“你父……那个叫珈治的，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的孩子！”他一开始也为山治的身世震惊了，可听完他的遭遇，只替他感到心痛。
“这么说……我们一直吃的都是宫廷御膳级别的饭菜了？”基德连连咋舌，怪不得这么好吃，看来自己果然真是很有眼光的！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才2000块一个月，实在是太便宜了！！！
“那，你姐姐现在突然来找你是怎么回事啊？”罗又问。
“是珈治让她来的。”
“啊？”几人都很意外。“他是不是良心发现，为自己当初的行为后悔了？想跟你重修父子关系？”索隆尽量往好处猜想。
“哼哼哼，后悔？”山治冷笑：“他会良心发现，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那他找你干什么啊？”
“……”这事儿山治本来不想说的，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胡编个理由似乎也很难搪塞过去……唉，“他不过是把我当做又一枚联姻的棋子，就跟当初对蕾玖一样。”
“联姻？”这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跟谁联姻啊？”索隆问。
“嗨，反正你们也不认识，跟谁联姻也不管我的事。那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做他的梦去吧！”山治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哎，今天和你姐一起来的那个金发萝莉，不会就是你的联姻对象吧？”基德脑中灵光一现。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刨根问底的……
“真的么？真的是她吗？”索隆心下微微一沉。那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有点像当年可可西亚那个叫娜美的财务，正是那个花痴厨子喜欢的类型。
“唉那个布琳小姐啊怎么说呢……”山治现出一丝忸怩之色，布满红晕一脸幸福地说：“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她，真没想到……之前蕾玖跟我说，我还不信，我觉得珈治才不会对我这么好，他能想到让我来联姻的，肯定不是个母夜叉就是个丑八怪，结果谁知道，今天一见，居然是个这么可爱的小亲亲……”
“咳。”罗轻轻咳嗽了一声。
“啊！”山治转眼看到索隆的脸色，立刻就闭上了嘴。糟糕，刚刚一不小心就真情流露……
“我觉得，还是你姐比较有味道。”基德也在回忆：“不过，那个萝莉身材倒是不错。”
“哎你也觉得吗？”山治刚收敛的红心又冒了出来，可立刻又怒道：“不许你打我姐的主意！”
“咳。”这次换索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两人同时闭上了嘴。基德看了眼罗，然而那人只是皱着眉头像是在用心想着什么事，压根没注意他说什么。
布琳小姐……罗反复在心里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突然“啊”的一下想了起来：“是万国集团的布琳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山治很惊讶。
“甜甜圈啊！”虽然只是匆忙间瞥了一眼，但那时候罗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有几分眼熟，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了：“万国集团的广告，很多都是她做的，几乎每个万国连锁甜品店里，都有她捧着甜甜圈的海报！”
“万国集团是干嘛的？”基德不好甜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企业。
“万国集团是做食品起家的，现在是国内食品行业的龙头企业之一。他们最有标志性的产品就是甜品，几乎从一线到十八线城市都有他们的连锁甜品店，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甜甜圈和奶油蛋糕，彩色玻璃纸糖果的销量也不错。”索隆淡淡地开口：“万国集团在2001年上市，董事长叫夏洛特.玲玲。他们也是一个家族式企业，现任总经理是夏洛特.玲玲的次子，夏洛特.卡塔库栗。”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基德很惊讶：“不是，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会吧！”山治比基德更吃惊，他都是今天才知道的，绿藻头怎么可能早就知道了？
“哼。”索隆冷哼一声。他只是把A股市场这几千只股票和背景倒背如流而已。
“那布琳和万国集团又是什么关系？”罗问。
“是夏洛特.玲玲的女儿……”
“哟！”基德夸张地叫起来：“你这桃花运可以啊！这是要做上市公司大老板的乘龙快婿啦？”
“吱嘎！”椅子和地板的刺耳摩擦声，索隆突然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又“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几个人全都被他这突然行动搞愣了。
“看吧，都是你胡说八道。”罗埋怨的白了基德一眼。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他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基德觉得很冤枉，“要不我去叫他回来？”
“不用叫他了。”山治的脸色也很难看。“让他滚去。”
“你还没答应这桩亲事，是吗？”罗委婉地问。
“我怎么可能答应啊！”山治气愤地捶着桌子：“可是你们看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那个绿藻头就开始给我甩脸子了！”
“他肯定是太在意你了。”罗安慰他。
“在意什么？他要真在意我，他家里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俩的事！我可是一开始就跟我家说得清清楚楚的，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可能再去联姻的。结果你们看看，那个绿藻头到是屈得慌了，他生的哪门子气啊？现在明明该生气的人是我！怎么，还得我去求他哄他啊？？”不说还好，一说山治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和苦水。
“唉，好了好了，都怪我不该胡说八道。”基德难得自我检讨：“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那同父异母的三个兄弟都结婚了？”
“没呢，好像就结了一个，不过我才懒得操他们的闲心。”山治没好气地说。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你那个嗯……叫珈治是吧？他怎么不让你兄弟去联姻啊？这么好的事，豪门千金，又长得漂亮，怎么就非得找你去呢？”
“呵呵，他们倒是想了，可惜人家看不上他那几个宝贝儿子。”山治冷笑。
“这话怎么讲？”
“虽然珈治不可能跟我说实话，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到，万国真正看上的不是他那没落贵族的身份，而是我身上的这门手艺。”
“啊！”他这一说，罗和基德顿时都明白过来了。
万国集团是靠甜品起家的，他们最有名的产品都是甜品，如果想扩大商业版图进军餐饮界的话，那么祖传秘制的宫廷御膳秘方的确是相当具有吸引力的！
“也怪我自己不好。”山治叹气。“我现在才知道老头子那时候为什么如此低调，就只开个小餐馆，卖卖学生餐或者盒饭什么的，从来不亮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我一心想要争口气，开了芭琅缇，把他教我的手艺名扬四海，结果，他们就是因为芭琅缇才能找到我的。”
“那又怎样？有本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基德不忿：“他们找你，你不答应就是了。现在什么年代了，又不是一百年前，怎么，他们还能强行绑了你去拜堂成亲啊？就算绑了，你要不说，他们还能给你上夹棍抽鞭子老虎凳灌辣椒水拔指甲割刀子凌迟逼供吗？”
“你要不要说的这么恐怖啊？”山治受不了了，还说的这么具体详细行不行了喂？“哎呀，我要是不同意，他们万一真的把我绑架了这么严刑逼供我可怎么办？”
“没事，如果你失踪了，我们就帮你报警，反正已经有线索了，万国集团肯定脱不了干系！你要不要再留份遗书做笔录？我帮你收着，万一找不到尸体的话……”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Shutup！！！！”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啊啊啊！本来就够心烦的了还要被他火上浇油的恐吓！
“不过，当年，那个人还有他的家族都瞧不起厨子，怎知今天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厨子，你也算是替你外公和妈妈出口气了。”罗宽慰道。
“唉，只可惜，他们都看不到了。”山治伤感地叹了口气。
***
晚上回家的路上，罗有点忧心忡忡地说：“这事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们。”
“不会吧？”基德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们都不是贪财的人。况且，就算贪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人往高处走嘛。芭琅缇虽然营收不错，但跟万国集团比，终究还是九牛一毛，何况又是个美娇娘，换谁谁不动心啊？”
“怎么，换你你就动心了是吗？”罗斜睨他。
“我动心有什么用啊？我这都结过婚的人了，啧~”基德一脸惋惜遗憾。他就是喜欢看他吃醋的模样。
“你可以离啊。”罗毫不介意地微笑：“只可惜你离不离人家都不可能看上你的，连个鸡蛋都不会做的废人。”
“是是是，比不上你，就会做鸡蛋。可惜你会做一百种鸡蛋人家也看不上你就是了！”
“我又没想去倒贴人家。”
“是啊，你又不喜欢女人。”基德耸肩。
“哈，就你喜欢女人，那你怎么不去找个女人结婚？你不是还看上了人家的姐姐吗？”
“你没听人家姐姐从小就定亲了嘛！现在肯定也结了，一看就是少妇风韵。”嘿嘿，原来他都听到了嘛。
“怎么，没结你还能有什么想法不成？”他伸手去掐他的脸。他喜欢看，就演给他看好喽。
“哎哎别闹，这正开车呢！有话好说，不许动手动脚的！”基德一边躲一边打方向盘。
“说正经的，我总觉得山治还有事瞒着我们。”罗放开他，又回到了正题。
“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一切自有定数。就当是上天给他们的一场考验吧。”
***
山治到家的时候，以为索隆早就回来了，谁知道，等了大半夜他都没回来。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想要跟他好好谈谈的，谁知道这个绿藻头却对他避而不见……故意的吧？！
索隆其实不是故意的。
他出了芭琅缇就直奔边上的滚石酒吧去喝酒了。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喝醉了。
千杯不醉的他居然也会喝醉了？
滚石酒吧的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老板的好哥们，所以看他躺在卡座的沙发上睡着了，也没人惊动他，就直接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了。
等索隆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一看表，10点半了，糟了，晨会都结束了！他匆匆忙忙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也顾不上别的，就直接到门口打了辆车直奔公司。
主管一看到他就埋怨：“你怎么才来啊？”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喝了点酒，睡过头了。”
“今天老大过来了，还特意问你哪儿去了呢！”
“哦？”索隆有点意外。他们口中的“老大”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鹰眼”。“老大找我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你还不过去，他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里。”
“好，我这就去。”索隆又特意去了趟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和衣装，这才坐电梯到楼上去见鹰眼。
“你来了。”鹰眼并没有问他晨会为什么没参加，只是开门见山地说：“公司要在美国成立一个分部，你愿意去那边工作吗？”
“啊？？？”索隆真是太意外了。虽然现在国内资本雄厚的金融公司早已纷纷开始向海外市场进军了，鹰翔有国ZI委的后台，想到美国市场试水也并不稀奇，他只是完全没料到这件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说话，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当然……”这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如果说之前做了市场研发那是小溪汇入江河，那么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机会就是一片广阔无际的海洋啊！但是——“那、这个……要什么时候去？大概要去多久啊？”他嗫嚅道。
“怎么？”鹰眼完全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这么不痛快。其实，要说比索隆更有资格去的人一抓一大把，他这完全是私心想给这小子一个机会，毕竟能去那边锻炼和学习，这是国内环境完全不可比的、一个更加成熟开放的市场。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次机会对他未来的职业发展有多重要啊？
“我、我当然是想去的，可是……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啊？
“你不是还没结婚吗？”鹰眼似乎看出些端倪了。
“是没有……”
“有对象了？”
“嗯……”索隆脸红了一下。
鹰眼明白了。“你可以带她一起去啊，那边的收入负担两个人的生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是……他也有自己的事业……”
“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鹰眼失去了耐心。这没出息的臭小子，人家都有自己的事业，那你呢？因为恋爱连事业都不要了？真是让他白对他抱有期望了！
“我……拜托您再给我点时间好吗？我、我想跟他商量一下……”
“去吧。”鹰眼挥了挥手。懒得再看他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晚上，山治做完了最后一桌菜，换了衣服，疲惫地从餐厅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索隆正倚在门口的那棵大树上，不知道等了多久，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天呐！他抬头看了看天，确定天上那发光的是月亮，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索隆迎上前，把花递给他，山治接过来，闻着阵阵花香，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丝甜蜜来。没想到那个榆木脑袋也会开了窍，看来是有危机意识了，嗯！
“走走回去吧？”索隆提议。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走走回家过了。
“好。”其实他们的房子离这里也不过就两站路，只是每天晚上下班都太累了，所以基本都是打车回去。
“喂，绿藻头，我们干脆也买辆车吧。”既然他都知道买花赔罪认错了，那自己也不跟他计较昨晚的夜不归宿了。
“你又不能开车，买车干嘛？”索隆也知道他的心理问题。
“我不能开你能啊！”
“我？……”其实他本来也有这个意愿的，想在今年年底拿到年终奖之后就买台车，然后载着卷眉毛在大年三十晚上出来兜个风啥的，但是现在他去留还未定呢，买车又有什么用啊……
“你什么你？”山治又不高兴了：“买房子你不愿意买就算了，现在买个车你都不愿意？你到底想不想跟我过了啊？”
“我想不想跟你过和买车有什么关系啊？”索隆真是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怎么就没关系？那你说什么才有关系？就租个房子，晚上回来打一炮的关系？”山治冷笑：“哦，我忘了，好像现在炮都很久没时间打了，所以我要你到底有何用？”
“哈，你要我就是为了打炮？”索隆也气笑了。
“你就说，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了？”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他也停了下脚步。
“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
“你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和我分手了吗？”
“我——我什么时候想要和你分手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那样的女人吗？以前是你追不上人家，现在终于有人来倒贴你了，多好的机会啊！”
“你觉得我是没人要才会跟你在一起？”山治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瞪着他。
“不然呢？不是你自己说的找我只是为了打炮用吗？”
“好，好，真有你的，臭绿藻头！你去死吧！”山治猛地将花摔在他身上，转身就跑了出去。
等索隆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卧室门已经关上了，他试着拧了一下，没推开。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一天晚上，他也是这样站在他的卧室门口，然后轻轻地跟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可是，如今，他站了很久，那句对不起却迟迟地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在客房里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来，卧室的门还是关着的。他知道芭琅缇中午才营业，经营了这么久，早有固定的各类食材供应商会把最新鲜的好材料一大早送去饭店的，不用他再辛苦的自己去市场挨个挑选了。而店里也会有人负责接应验货把一切都准备好，只等中午开业时，他直接过去下厨烹饪就可以了。所以那人基本起来得都很晚，毕竟晚上也会工作到很晚。没办法，他只能先出门去上班了。
整整一天他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好几次研判差点失误。他也知道昨天自己说得过分了。本来是想跟卷眉毛好好谈一谈的，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偏巧又都如此沉重，反而令他本能地逃避着不想面对。
下班之后，他没留下加班，而是去了商场。昨天花是送过了，今天不能再送了，那该送什么才好呢？他最不擅长买东西和送礼物了，这简直比让他猜大盘走势还要累心。他几乎忍不住打电话给罗请他帮自己出出主意了，可是手机刚拿出来，眼睛却突然被撞进视线的一排玻璃专柜吸引了注意。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看着柜台里那一只只绽放着璀璨光芒的钻戒，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导购小姐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我要这只戒指。”他倒是没有选择困难症，一眼就看上了这只圆钻的。
“请问是您自己佩戴么？”小姐小心地取出了戒指。
“不，是送给我爱人的。”他很大方地说。一面戴在自己手指上试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卷眉毛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心里估量着尺寸：“再比这个小一码吧。”
“好的，您请稍等。”小姐笑得甜甜的，心里却想艾玛他老婆的手可真粗啊！“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吧。”索隆拿出信用卡来。
35880元的账单，这是他迄今为止买过的最贵的东西，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不是问自己到底想不想跟他在一起吗？哼，房子和车又能证明什么，这个才是最好的明证吧！
从商场出来，他打车直奔芭琅缇，迫不及待地想给他一个惊喜。可还没进门，突然从一旁闪出来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粉红粗花呢套装的女人。
“请问您是罗罗诺亚.索隆先生吧？”
“……”这是……卷眉毛的姐姐？
“我是山治的姐姐。”她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
“您知道？那正好了。”蕾玖优雅地微微一笑：“我能跟您谈谈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