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跟上一个普通的小男孩，根本不费佐樱二人多少心思精力，所以他们也跟踪得相当「心不在焉」。
春野樱一边走，一边在路过的树根或枝头上做记号，有时光是寻个不易被察觉的位置，就要耽搁好一会儿。
宇智波佐助则是仔细观察着路过的每一个地方。
两人刚刚一路走来，他不知晓春野樱的目的，也便专心赶路不多留意，如今仅仅是在林子里跟踪一个小孩子，他自然分得出心思，将这个林子重新查探一遍。
对此，春野樱当然乐见其成。
写轮眼有天生的幻术优势，宇智波本身又是忍术极为强大的一族，再加上轮回眼的辅助，想在这样一个环境相对简单的树林里，设下可以伏击宇智波佐助的陷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少年做得十分自然，仿佛两人天生便是如此默契。又一次留好记号的春野樱，盯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一下轻跃，人已经闪身至他身侧。
“佐助君，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之前一直都是他在发问，她跟了好一会儿才弱弱想起，他似乎从头到脚都没发表过自己的看法。
对于少女的欺近，宇智波佐助并未流露出意外或不喜。一来她不曾掩盖气息，她只要有动作，他就能捕捉到她的轨迹；二来……他似乎，并不讨厌她的接近。
不过。
少年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做着差不多的事，你却突然这样问我？”
言下之意，即，既然大家都是有想法才行动的，行动目标看起来也大致接近，又何必多此一问？
她竟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有一瞬间，春野樱想为自己轻轻鼓个掌。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认真地颔首：“看着差不多，其实是不一样的。”
“即使目的一样，但同一件事选择不同的处理方式，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彼此的行动目标不同。选择留记号，通常都是三种行动目标：留言，路引和参照物；而选择观察查探，往简单了说，就是掌握敌情，便于防御，但往深了说，是制定战术，乃至伏击暗杀之策。”
书呆子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将课堂上听来的知识一字不漏地复述吧。
宇智波佐助并未想过会从她嘴里得到如此认真的答案，不过这种充满未知的任务，春野樱应该也是第一次执行，虽然有时候有些刻板，但怎么都比那些连怎么做都不知道的人要好得多了。
他沉吟了一下：“我有些在意昨晚的结界。”
少年言简意赅，但并不影响春野樱理解他的意思。
只不过她本以为宇智波佐助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乍闻这个中规中矩的答案，不由感到几分哑然。
亏她刚刚还暗喜了一下，两人是不是默契增进了呢。
“那就交给…”
她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少年已经伸手轻轻拉住她，春野樱一愣，疑惑的眼神还没对上他，敏锐的感觉已经让她明白，宇智波佐助为何阻止自己继续前行——
前方不远处，小男孩已经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没有查克拉，也不擅长反跟踪术，可是常年在大自然里长大的孩子，听觉都十分敏锐，若是他们再接近些，难保他不会察觉。
宇智波佐助示意她屏息，然后一把环住她的腰，直接将她带上了其中一棵粗壮的大树树梢上。这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两人并肩站在树上不仅半点不晃，还能将两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当然，被心上人轻搂在怀里的春野樱，心跳已经快得无暇思考这件事。
她一边不断深呼吸让自己保持镇定，一边双腿又微微抖着，似乎快要站不稳了。
始作俑者自然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罪孽深重，他只奇怪地看了一眼脸颊红润，呼吸忽然开始喘了起来的少女。
“中暑了？”
……
春野樱觉得自己这暗恋之路，漫漫看不到尽头。
不过这话还真是最有效的冷水，她顿时清醒了，同时深深为自己叹息。
“…不是。”她轻轻摇头，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此刻的语气。
心里虽然不信，但看少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正常些了，宇智波佐助才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看下面。
“看他。”
其实，春野樱真的很难分神，尤其少年的下巴，就在自己稍稍抬头就能碰到的眼前。
她深呼吸一口气：“佐助君，其实我能站稳。”
所以，你带我上树就可以放开我了。
对此，少年显然不如她纠结，当然他也不觉得此刻的姿势有何不妥——他搂着她的腰，更多是想避免两人站在同一枝头，会有更多摩擦碰撞，从而引来树下人的注意。
不过，既然她开了口，他也不会再坚持，遂轻轻放开了她。
得以脱离这个冷清又灼人的怀抱，春野樱重重地松了口气，可这般动静，又顿觉脸上一寒——果然被他盯着了。
即使同路大半月，可是春野樱依旧没办法，在一阵脸红心跳之后，对他这样对视。
她飞快转头看向树下，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可来自少年的目光，却久久地落在她身上。春野樱紧张得一动不动，只觉得整个背部都要烧起来了。
所幸，树下的小男孩很快转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只见他坐在不远处的大树根下，好一阵抱膝沉默之后，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明明，都死了…”
“明明大家都死了啊…”
“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相信我…”
又是大家都死了。
少女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沉，刚才还有些飘散的目光，此刻已经专注地落在小男孩身上。
可是等了很久，小男孩都没有再说出更多的话了，只是不停地哭着，絮絮叨叨同一句话。
“让一个人『死』，方法有很多种，”身后，少年的声音极轻极淡地飘入她耳中，“有时候，『消失不见』也会被认定是死亡。”
而消失不见，正是昨晚小男孩最后的遭遇。
“那妖怪会吃人呢？”
春野樱心思一转，便想起了说过同一句话的樁。不过不同的是，小男孩强调的是「大家都死了」，而樁说的是「妖怪会吃掉所有的人」。
但她不等宇智波佐助接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对了，昨晚在走去祭典的路上，这个小男孩还说过『反正都要死了』——看起来，似乎除了他，其他人并不知道自己要死？”
宇智波佐助没接话，只沉默地看着很努力擦眼泪的小男孩。
——反正都要死了。
——大家都死了。
硬要说，这两句话也可以是有逻辑关联的——因为大家都死了，所以最终「我」总归还是要死的。
但他没有说这个「我」字。
理由……要么就是他胆小，所以不敢说「我」也要死，要么，就是他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死的到底是不是「我」。
宇智波佐助直觉，会是后者。
“他说不定知道什么，我们就跟着他看看吧。”他的猜测，是基于两句话必然有关联而得出的，没有依据，也没有理论基础，也便不对春野樱多加解释了，只淡淡道。
恰好，这也是春野樱本来就有的打算。
*
土之国，岩隐村
岩隐村是五大国中海拔最高的一处村落。
因为土之国山峦众多，地势起伏不平，平原多在山谷形成，是以岩隐村便坐落在土之国其中一座高山峰下的开阔谷地。雨水较多，植被颇丰，自给自足之余，与外界形成了相对封闭之势。
同时又因为此地有充足雨水，高山岩石相对疏松，最为著名的「岩石雨」便出自岩隐村所在的听雨山。
听雨山是五大国内名声颇为远播的一座高峰，高耸入云，占地极为辽阔，从山顶到山脚，植被多样化，景致千变万化，仿佛经历四季，横跨半球。
此时的岩隐村，雨季刚过，正是一年里风景最美，却也最危险的季节。
土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远处辽阔壮丽的景色之上，一时没有言语。
阳光照不到的室内深处，此刻正坐着一个人，此人笼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模样，但那悠然自得的坐姿还是显出了几分漫不经心，似乎完全不为窗前之人的身份所约束。
室内久久地沉默着，此人与土影似乎都极有耐心，一个静静伫立，一个随意闲坐，谁也没有先开口之意。
还是晴空漫上了层层乌云，天光渐渐被吞没，山顶隐隐有飞雪飘下，站立在窗边的土影才慢慢地吐了一口气。
“今年的初雪，竟是来得这般早……”
坐在暗处的人没说什么，只轻轻地笑了一声，没有轻蔑，没有嘲笑，却也完全听不出愉悦，乍看似乎不难相与，但这何尝又不是高深莫测的一种。
“你这次来，是想要什么？”
土影并无等待对方回应的意思，他又默默地注视了好久那一片片飘落的雪色，终是回过头，目光落到那人身上。
许是天色变黯，室内反而显得透亮之故，那随性而坐之人的面容，竟在昏暗中逐渐显露出了面容。
那是一个容貌极其出色的少年。一头白发短而柔顺，苍绿色的眼睛宛如翡翠，肤色苍白胜雪，一身黑衣，身材瘦削却浑身充满着力量，五官似有少女清丽，眉宇满是少年英气，神情似笑非笑，翘着腿托着腮，姿态张扬随意，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土影。
“想要什么？”他的嗓音带着少年独有的轻扬，语气又有着不符外表的低沉淡定。
饶是土影不是初次与他交谈，还是不得不暗自心惊——不过是个看着未满二十的少年，阅尽人生百态如他，竟也有了后生可畏的感觉。
“你确定，是『我们』想要什么？”少年笑了起来，灿烂的笑靥流露出几分天真。
但土影深深明白，若是因此掉以轻心，眼前的少年可是会让他领教切肤之痛的。
遂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们』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专门来告诉我们的？”
“在那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少年还是满脸笑意，但目光已经徒然锐利，不过转瞬，似乎已经直直看入土影心底，“你，或者你们，对战后土之国和岩隐村，在整个忍者世界的定位是什么？”
对此，土影顾虑并不多，抑或说，五大忍村和五大国都不会掩饰这种心思。就算台面上不说，彼此心里那些想法，大多都十分清楚，所以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可说。
不过土影这位老头子，虽然是个主战派，可人活得久了，看得也就多了。
“我希望，岩隐村和土之国，都能活得久。”
他说的是，「我」希望。
少年笑了，眼中划过几分对英雄迟暮的惋惜：“可惜了，你活不久。”
他们都很明白，以如今的局势，土之国明哲保身的可能性太小。
土之国被迫盘桓在这片不毛之地太久，资源匮乏，交通不畅，气候恶劣，如果有机会，哪怕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想必土之国也是愿意一博的。
何况如今这种天下之势，若是选对了盟友，拿得到第一手情报，看清楚时局，把握住时机，土之国未必不能打一场漂亮的仗。
毕竟，天下，对任何一个当权者来说，都是不能抗拒的诱惑。
土影有这份隐忍，也有这份筹谋，可惜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若是不顺着土之国大名，被换下也不过时间问题。
“火之国在战后得到了太多，雷之国和水之国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有你们在背后替小国们出谋划策，这战后会议，本可以将矛头对准火之国。”对着少年，土影虽说不上尊敬，却是可以轻易吐出自己的心思，完全不因对方的年纪而有所轻视。
“只怕你们是不敢，”少年轻嗤，当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这么多年了，木叶送来的栖川族人，你们之中的谁清理过？”
其实不是不敢，而是不舍得。
栖川家探知情报的能力太特殊也太有效，他们可以不将他们布在重镇，却还是想利用他们的能力约束国内的敌对势力。
土影没解释，少年也并非真的不懂，不过是看不惯五大国又要谨小慎微，又要利用别人给予的资源，所以故意刺上几句罢了。
“清理？”土影冷笑，脸上终是浮现了一丝阴鸷，“他们不配。”
对此，少年微微敛了笑容，脸上不显，眼中却是飞快划过了一丝厌恶。
他自然是知道的，那些被木叶送来岩隐的栖川族人，全部都被当成了牲畜，去跟岩隐的人进行「配种」了，不论男女。
因为他们身负着木叶间谍的任务，对岩隐来说就不是「完全干净」的探子，可是血统能诞出具有同样能力的人，所以——
他们在岩隐过的生活，可谓生不如死。
“草之国碎尸案，你有什么想法？”少年不喜岩隐这种做法，但他也同样觉得把生死大权交给木叶的栖川家愚不可及，遂转移了话题。
土影并不认为少年真的在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思索半晌，半是试探半是感慨道：“我已经得到了消息，蝶挽准备完全听取五大国的最终尸检意见。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她最初想要的效果，显然有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不过荒野谜区，就连木叶都探听不了那里的消息，所以我暂时也没有确切的情报。”
草之国利用荒野谜区作为应对五大国的平衡点，忍界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以往无法轻易动摇，而如今动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瓜分草之国的节奏。
这个时候，草之国最该是坐不住的，可是偏偏，蝶挽稳了下来。
如果说草之国有与五大国抗衡的力量，她也不会利用荒野谜区这么久了。所以显然，是有什么给了蝶挽这样的底气。
但到底是什么，不论是土之国还是岩隐村，暂时还查不出来。
“我们查到，蝶挽似乎派人去过火之国，”少年神情轻松平淡，似乎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是同时，火之国似乎派人将荒野谜区包围住了。”
火之国的人并非全是忍者，踪迹无法像忍者消除得那么彻底，虽然有栖川家作为掩护，但行踪败露，也不算是十分意外之事。
值得考究的是少年说出的话。
蝶挽派人去过火之国，但是，却被火之国包围了她的势力核心区。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有着不顾碎尸案后果的底气。
“这应该是两件事，但共同的联系是火之国，”土影经历两次忍界大战，可算是现今最了解忍界的老人之一了，他光是听着两则情报，就已经捉到了重点，“能让火之国态度如此强烈的事并不多，是——宇智波佐助吧。”
老谋深算如他，绝对不会认为一切只是凑巧。
草之国之于蝶挽太重要了，从往日她与五大国的相处就可窥见一二，这样的人不会轻易用整个国家去赌，所以她是真的想利用五大国之间的矛盾，来反制衡碎尸案引发的后果。
大概这样的转机，于她也是个意外。
而这个意外，莫约是与火之国的围堵有关的。这个围堵来得突然，一如蝶挽态度的改变，所以两者必然有关联。
以火之国一贯的处事方式，会这样大张旗鼓去别国的，一定是师出有名，也就是说，被抓之人一直都在火之国的通缉名单上。
一个国家的通缉名单里，人员自然是不计其数的，可能让蝶挽动摇的，怎么想都应该只有继承了六道之力的宇智波佐助。
至于蝶挽派人去火之国，应当是本来就有的打算，但少年特意提到了，可见也绝非小事。
土影一边深思着，一边捻着须，略显沉重的神情，仿佛不是平日里那个总以战斗示人的顽固老头。
半晌，他深深呼了一口气，目光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睛：“你特意提点了这么多，需要我做些什么？”
“哈，土影老头你果然上道多了，”少年总算露出了一个充满快意的笑容，但他更快敛起了笑，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顿时流露出带着兴奋和戏谑的冰冷杀意，“我想借你的地方，跟宇智波佐助玩个游戏。”
“游戏？”
“一个不论输赢，都可以将他擒获的游戏。”
*
雷之国，云隐村
雨季刚过，深冬未至的云隐村正处于一年中最是风景秀丽之时。
季风源源不断从国土两边的海洋里吹到这片土地上，带走了雷之国常年积聚不散的云雾，使得整个国家如同被点缀了色彩，生动鲜明了起来。
以中央山脉为分界，南侧大片绿林渐渐染上了浅橘淡黄，落叶纷飞，遍野秋色，宛如阳光洒落了满地暖意，北侧林木稀疏挺拔，如针的叶子或是盘桓枝头，或是落了一地，举目望去，一片萧肃，满眸清寒。
云隐村自然是坐落在更适宜群居的南侧。
往日总是被云雾挡住的村子，在一年中的这段日子里，总会露出面纱下最神秘的一面，是以，这段时间也会成为云隐村的旅游旺季。
香磷与鬼灯水月走出云隐村的大门时，还忍不住频频回首环顾这个村子。
云隐村一如当初所料，步步皆是陡峰悬崖，进门不过一条窄窄的山路，眼前已是万丈悬崖，抬头望去，村中屋宇无一不镶嵌在山壁峰峦之上，倒悬的灯，悬空的吊桥，精致的飘窗，架空的楼阁，一座仿佛悬挂在山体上的村子，便是这样呈现在世人眼前。
“半月前我才来过这里，”香磷忍不住开口，即使身旁人并不是她想感慨的对象，“没想到当时那片云雾里，藏着的竟是如此别致的村子。”
鬼灯水月倒是难得没有与她调侃：“那么有机会，你应该去一趟雾隐村。”
香磷是听说过的，五大忍村之景都各有千秋，这样的说法。
木叶毫无疑问，是以春季那漫山遍野的樱色闻名五大国，夏季的岩隐村可以共赏四季之色，秋初的云隐村会让人领略到重峦叠嶂之景，冰雪初融的砂隐会孕育出世界上最美丽的绿洲，而雾隐村则以天水一色享誉忍界。
不过。
“算了吧，”香磷摆摆手，方才还流露出惊艳的一双眼瞳，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我们要是去雾隐村，那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的确，鹰小队会按照宇智波佐助的吩咐分头行事，但就目前而言，绝对不包括离开大陆本土，越海到达水之国。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就意味着大陆本土的形势已经严峻到，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不论是香磷还是鬼灯水月，都不会希望发生这样的情况。
提及正事，鬼灯水月不由思及刚刚从云隐手里拿到的尸体，眸光微微一沉。
“此后，云隐就算是从木叶的束缚里，解放一只手了。”
那尸体他并未背在身上，那样太惹人注目，他也抵不住那阵尸臭。他只找了个无人窥视之处，将尸体存放到了水中，准备等回到了宇智波佐助身边，再将尸体取出——
这是他最近开发出来的新能力，以前他只可以将自己掩藏在水中，并通过不同地方的水，来去自如。如今，他已经可以将「非活物」也这般储存在水中，并取用自如了。
但这能力也非没有限制，第一，能取用自如的「非活物」必须由他亲手放入水中，第二，「非活物」的重量不得超过100公斤，第三，储放的过程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之所以有条件制约，是因为这项能力很强，相当于开发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型储物间，那不是普通的忍术和查克拉能做到的。
“管他呢，这样不是正好？用云隐来制衡木叶，新仇旧恨，木叶估计有得忙。”香磷对五大国都嗤之以鼻，尤其不喜欢道貌岸然的木叶与火之国。
说起新仇旧恨——
鬼灯水月皱了皱眉：“当初你跟重吾，是不是亲眼看着云隐将尸体放到荒野谜区？”
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香磷虽然爱跟他抬杠，但也不傻，见他一脸严肃地问起，便飞快地开动起脑筋来。
云隐放下尸体，是在碎尸案被发现之前，那时候佐樱二人还在谷城。认真算算，从放下尸体至今，已经有接近十天了，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久了，”香磷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旋即跟着皱起了眉，“云隐此举，不论最终想达到怎样的目的，但绝不该是如此闷不作声。”
尸体所放之地是荒野谜区，不说那里瞬息万变，光是气候和土壤就不适合存放尸体，搁置久了，就会破坏很多原有的线索，那绝不会是云隐想要看到的。
是有什么发生了，在荒野谜区，否则事情不会那么久还未暴露于世。
可是会是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云隐会将尸体放在荒野谜区的理由之一，应该是要借机发难，试图改变荒野谜区的「平衡现状」。
而这样的诉求，也符合其他四大国所愿。他们想夺取此地的控制权太久，只是碍于彼此，碍于忍界和平，迟迟没有动手。
第四次忍界大战是个契机，哪怕此战并不因五大国而起，但这完全不妨碍五大国吃这口人血馒头。所以，不论发现者是忍界中的谁，可以相信的是，一定不会有人瞒下这些尸体。
如今迟迟没有消息，原因只能是两个：第一，尸体至今未被发现，第二，发现尸体的人恰恰瞒下了这件事。
第一个可能性可以直接排除掉，就算真的没有其他人发现，放下尸体的云隐也会安排发现者，那么，就只剩下了第二个可能性。
五大国是绝对不可能瞒下此事的。
而一向眼红草之国，总想分一杯羹的其他小国也不可能这么做，对他们来说，他们宁愿得不到半点利益，也要撕碎了草之国——但凡这些小国有一分远见，也不至于沦落到只能这样嫉恨草之国的地步。
那么，瞒下尸体的，是草之国？
荒野谜区磁场紊乱，查克拉漩涡比比皆是，更别说那些神出鬼没的幻术、傀儡和乱石了。这样一个地方，就算是五大国想要获取全面情报，也非容易之事，何况区区一个草之国。
可是，只有这个猜测是合理的。因为当今忍界，也只有草之国希望维持荒野谜区的和平稳定了。
但这样一来，许多东西都要被重新评估可能性了。
首当其冲就是草之国被低估的实力，它到底是怎么从一片混乱的荒野谜区里找到那些尸体的。
凑巧？就连香磷和鬼灯水月都不信。
那么，云隐会怎么想？
两人几乎是同时思及此问题，甚至顾不上吐槽这种默契，对视之中，彼此眼中均是难以言喻的沉重。
“我们要尽快躲起来，”先开口的是香磷，她几乎是说完的下一刻，就展开了感知结界，“目前还没有人跟着我们，我们要快，不能耽误。”
宇智波佐助从谷城出来之后，就直奔草之国，虽然行踪是隐藏的，但只要有心，总会找出蛛丝马迹。而云隐只要查到线索，就会有所怀疑，尤其最近的情报都在说，草之国掌权者蝶挽准备完全听取五大国的最终尸检意见。
那放在普通人，甚至一般忍者耳中，大概不过一则消息。
但对于一直跟在宇智波佐助身旁的两人来说，蝶挽无疑于放弃了草之国在这一事件里的主动权，甚至背叛了草之国的利益。身为一国之主，她能做这样的决定，背后绝对有更重要的因素和力量。
别人也许未必马上猜到，不过他们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很可能是宇智波佐助。
然而，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他们能想到，其他人也会想得到。
对于云隐来说，能想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一旦云隐发现了这样的苗头，很可能会导致宇智波佐助和云隐之间的合作破裂，到时，身在雷之国的他们俩就很可能会成为宇智波佐助的软肋。
“跟我过来。”鬼灯水月轻轻拉住了香磷的手，明明是有些暧昧的动作，可是那神色却叫香磷无法拒绝。
香磷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进了漫无尽头的森林里。
这是云隐村外的一片密林，跟木叶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只有这片逐渐染黄的颜色。
“我们就这么回去，也是没有用的，”鬼灯水月很是冷静，他压低了声音，抓紧着香磷的手，微微垂首在她耳侧道，“给佐助通风报信？不需要的。”
他目光冷静，完全没了平日的玩笑之姿：“草之国瞒下尸体这件事，不论跟佐助有没有关系，都会在云隐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况且，如果佐助真的知道，那他对这件事一定早有准备。”
他说的很在理，但事关宇智波佐助，香磷显然很难如他一样理智：“那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佐助和云隐之间，本来就是利益合作，信任从一开始，就不过是建立在『互利』的基础上罢了。”鬼灯水月想起了当初宇智波佐助提及的，他答应协助雷之国铲除火之国的盯梢的理由，也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开始想明白了，宇智波佐助心中那些盘算。
怀疑，从来就不曾在宇智波佐助和云隐心中消除过，如今再出这么一件事，也不过是给双方心中本就存有疑虑，再添上几分罢了。
但如果，宇智波佐助能提供更多的利益呢？
又如果，这一份利益足够让云隐无视尸体被瞒下所带来的效应呢？
鬼灯水月笑笑，他总算知道，自己应该从何处为宇智波佐助效力了。
“我们是要躲起来，香磷，”鬼灯水月还是笑，眸光浮沉间，已是一片清晰的算计，“但不是回去，而是，让佐助来要人。”
“哈？”
“还有，我们还要去做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