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茶,

我已经多久没喝过这种甜腻腻的玩意儿了。

以前高中总背着双肩包逃课去咖啡店,

一杯抹茶拿铁能开开心心的嘬一下午,

靠玻璃窗的位置我最喜欢,楼下是外贸一条街,从我上小学开始就拆了建,建了又拆,今年路过的时候那家脏兮兮但是味道很好的米线店已经变成了高级日料,但我也没觉得高级到哪去,一走一过我还是觉得一股米线味儿。

人都是在不经意长大的,就像我突然之间想起来我已经真的很久不去咖啡店了,相比喝咖啡的小资,我更愿意看着啤酒在玻璃杯里泛着厚厚一层泡沫,想事儿的时候很苦,但是心里高兴回甘是小麦香,一点都不腻人。

如果咖啡是青春期的小姑娘,啤酒更像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粗糙中夹着细腻和真情。

和谁喝酒是一个很重要的事。

我不是一个能喝酒的人,有的时候喝酒就是找个由子能多坐一会,这年头缘分都浅,

能一起坐坐是缘分,能一直坐坐是情分。

我印象中最佛的酒友是我爷爷,每次家里吃饭一定要拉着姑父喝酒,我总是拿筷子蘸蘸酒杯怼在舌尖上,很辣,也很爽,爷爷半杯,姑父一杯,爷爷半杯,姑父再一杯,一瓶白酒见低的时候姑父已经喝的开始车轱辘话,爷爷还是那半杯

“来,国华,喝,来。”

老爷子劝酒劝的太起劲了。

我最愿意听我姑父喝完酒扯淡,天南地北的扯,从当兵小事到在家摄影,

从家长里短到国家大事,

那感觉比看豆瓣鹅组都精彩。

今年爷爷走了,

家里壁橱上藏的酒好像都还在,只是桌子上再也没有那个劝酒的人了,不知道今年姑父在喝酒会不会觉得孤独。

在我印象里老黎绝不是爱酒的人,我们家攒了很多酒,都没有人喝,慢慢的上面会积一层浮灰,老黎最近可能人到中年,想象着电视剧里和子女把酒言欢的情形,每次一见我跟我姐就开始刷杯子倒酒。

其实他喝不了多少,几杯就脸通红,要的就是个感觉。老黎总说,我应该在家大喝一次,看看自己量在哪,可是我从来都不敢在家喝,生怕自己断片说点不该说的。

老黎太狡猾,无论我多大都玩不过他。

今年去北京的时候和李先生喝了很多次酒,我一直以为他酒量特好,结果次次把自己喝多。

临走的那天,我们在7-11买了瓶烧酒,从嘴里一直辣到胃里,喝的难受极了,李先生没过多久就醉了,话多且碎,从沙发上坐到地上,酒品实在不算好。

杯中烧酒一饮而尽的时候,

李先生抹了把脸说了句对不起我。

这声对不起稀里糊涂。

我曾经等了好多年的对不起,好多人的对不起,可是这个世界唯一没有对不起我的人是李先生,他这么多年把我没有得到过的爱都给了我,我上高中的时候他总是偷偷给我打钱,怕我亏待自己,突然有一阵不打了,他说他那时经济出现了状况,一直觉得抱歉。

这话偏偏不应该他说,一米八几的男人在我面前哭的像个孩子,我听得难受极了。

那天晚上我俩又哭又笑,断断续续喝到凌晨三点,杯里的烧酒冷的要命,他最后倒在沙发里时,我借着屋里的灯仔细看他,曾经在我心里最伟岸的少年,原来也会怕,也会累,也会老。

我觉得若干年后我依然会记得那个夜晚,

杯里的酒,醉中的人。

我从今年开始逐渐接受离别甚至死亡,有些人从我生命中走来,又离开,缘分浅的我还没机会和他同桌喝一杯酒,讲一段过往。

酒喝到脸颊微红的时候正好,

想念的人放在心脏,即使没有见到,

也没有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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